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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还未曾没见过不穿道袍的顾望舒,于是笃定了这人定是要下山去,可这眼看着就要日落西山——

“这么晚了,你去哪儿啊!”艾叶在身后大声喊道。

顾望舒脚步一缓,语气平淡地应付道:“与你无关。”

说罢牵起马往外走。

身后的妖沉默了会儿。

“顾望舒你给我站住!再往前走一步,我便把那马的肝肺给挖出来!”

顾望舒眼底泛了丝不耐烦地疑惑,不悦道:“又发的什么疯。”

“我问你,我今日那般不正常,你真就没担心过半分的吗!”

艾叶一跃腾空落在顾望舒面前,指尖寒光一现拍掉顾望舒手中缰绳,刺得他针扎似的猛收回手。

顾望舒满脸困惑,眉眼拧成一团。

艾叶炸了毛似的大声控诉道:“我央你留下来陪我,我说了我冷,我一个从来不畏寒的妖和你说我冷!你却连一刻都不舍得陪我坐坐……行,你说你有事,忙的,好,那我等你回来。好不容易回来了,关心都是奢求,连声招呼都不打,看都不看我一眼扭头就走,还是要下山,出远门!”

艾叶鼻子里泛出哭腔,抓着人胳膊道:“都这个时辰了,你能去哪儿,外出过夜不成了!”

“……无理取闹!”顾望舒甩了胳膊,适才被他咬的手背还在隐隐做痛:“说过公事要办,为何定要粘着我纠缠不放了,且不说我并无事事需与你报备的必要,苏盟主与我多年未见应邀到花满楼吃酒,怎么,你莫非还要跟去闹事不成?”

“花……”

艾叶心头大颤,晃地脚软退出半步:“花满楼,不是个窑子吗……也,也对……这深更半夜除了那种地方……”

他再仰头失声道:“可你修道之人,怎能去那种花柳肮脏之地!”

“……”顾望舒垂头扶额半晌,耐心早到了极限,咬牙一字一顿道:“只是,去,吃,酒。我有话定要与苏盟主相谈,求你莫要再闹了。”

谁道艾叶却是异于寻常地刁钻逼人,双瞳急得带泪颤颤,气息不稳,浑身散得全是迫切焦躁,像是听不进任何话地切齿道:

“他带你逛窑子,苏东衡要带你去那等地界儿,你……你去他娘的花天酒地把我独自丢这儿,全怪我今日气走偏差,怪我,怪我……所以把我独自留这儿!”

艾叶猛地一窒,犬牙交错磨得咯咯作响,骤然踏前两步死死捏住顾望舒手腕:“说吧,于你而言我到底算个什么!”

“你疯了!”顾望舒惊得下意识连退几步,挣不开那双钳子似的手。

艾叶一双眼瞪得几乎迸裂出寒光,阵阵刺人的寒意顺着皮肤往下针扎似的麻痛。

“顾望舒,告诉我,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了,朋友,知己?或说只是你圈养着的一只玩物、禽兽!”

“听听你这是说的什么话!”顾望舒头皮一紧,难以置信道。

“我可都听见了。”艾叶哧哧摇头,露出个凄惨自嘲的笑:“那人问你养的玩物为何如此危险,你反驳了吗?没有!不过默认罢了!顾望舒,你实话实说,若你这般想我,觉得我只会给你惹麻烦,引不幸,我可以走!反正我本就不要停留在这儿的——三界之大,哪儿还没有容我的地方了!”

随他语气越发激动,顾望舒几乎听得见自己被他攥着的腕骨裂响。

“可真够叫人寒心。”顾望舒定定看他,叹息后沉着道:“你今日到底是怎么了,竟能问得出这种话来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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