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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十二章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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钟宴笙是有些娇气小毛病的,在侯府的时候,嫌药苦了,就得云成挑好他喜欢的蜜饯子,喝一口给一颗,磨磨蹭蹭,耍赖半天才喝完。

刚去定王府那一夜,他吃坏东西吐了,后面萧弄端来药,他肯老老实实喝,不过是因为当时刚被逮去定王府,处于陌生的环境,对萧弄仍有恐惧,心底彷徨不安罢了。

见萧弄当真敢喝桌上的药,还把那么苦的药一下喝完了,钟宴笙自我感觉很严重的惩罚失效,坐在床上的腰背一下就挺得没那么直了。

萧弄搁下药碗,背着光,深蓝的眼眸仿佛一片深湖:“如何,现在能跟你说话了吗?”

钟宴笙噎了会儿L,勉勉强强往旁边挪了点点位置,抿着唇不声不吭。

萧弄嘴角勾了勾,走到他身边坐下,偏头凝视了会儿L少年美好的侧容:“怎么还是不理我?”

钟宴笙抱着膝盖坐在床上,披着薄被,闻言不悦道:“我还生着气呢。”

“不是已经罚我喝了药么?”萧弄咂摸了下,这小孩儿L不知道让人加了多少黄连,苦到了舌根。

钟宴笙一想好像有道理,否则不就是他说话不算话了,迟疑了下,指指窗户:“你用什么东西撬的?为什么那么快?”

重点是这个吗?

萧弄被钟宴笙抓重点的方向噎了一下,见他是真的很疑惑的样子,一阵莞尔,将腰间的匕首摸出来,放到钟宴笙手里。

这把匕首颇有分量,是波斯的花纹钢所锻,形似月牙,刀鞘是银质的,镂刻着精致的兰花纹,柄上还嵌着一枚蓝宝石,小巧精致。

糅杂了外族与中原的风格,大概是哪个部落贵族的兵器库里的,顺手抢来了。

于萧弄而言,这把匕首略有些小,不是太顺手,只是在王府的兵器库里,瞅见刀鞘上镂刻的花纹,他心念一动,就取了出来。

钟宴笙第一次接触这么冷冰冰的利器,掂量了一下,才好奇地将匕首拔出来。

噌地一声轻鸣,锋锐的刀刃露出来,在幽微的光线里,也折射出一线冷光,远比看上去要危险。

难怪萧弄撬他窗户撬得那么快,他却弄了好久。

明明是杀人的利器,但这把匕首锻造得非常漂亮,也刀身上也有细微的纹路,实在美轮美奂。

钟宴笙喜欢好看的东西,忍不住又翻来覆去观赏了会儿L。

“喜欢?”

头顶传来熟悉的声音,钟宴笙眨巴眨巴眼,看看这把一看就很贵重的东西,感觉自己囊中十分羞涩:“还好啦……”

他的小金库那点银子买不起的。

“送你了。”

沐浴完的小美人身上盈着一股暖融融的馥郁兰香,萧弄享受地微微眯起眼,感觉心里的烦躁郁气都消解了不少,抬手捉住钟宴笙细瘦的手腕,另一只手按住刀鞘,略一使劲,钟宴笙便被他带着,将匕首噌地归回鞘中:“前提是不要割伤自己,很锋利。”

钟宴笙都顾不上手腕被捉

着了,眼睛亮亮的:“真的送我?()”

萧弄轻轻挑眉:“不想要?▽()▽[()]『来[]?看最新章节?完整章节』()”

钟宴笙不太舍得还给他,纠结了会儿L,默不作声把匕首抱进了怀里。

萧弄笑了笑:“收下我的东西,还不理我?”

好吧,拿人东西确实会手软。

钟宴笙想了会儿L,认真地道:“但是你得告诉我,你为什么生气。”

娘亲小时候就教育他,与人有矛盾时,要多多沟通,她与淮安侯就是从不隐瞒彼此,所以感情才多年如故的。

“……”

虽然已经揍过楼清棠了,但萧弄还是不太想再提这件事。

要不是楼清棠当时信誓旦旦地误导他,他也不会很长一段时间都误解钟宴笙对他用情至深,想那堆乱七八糟的。

一想到就会火大。

钟宴笙一开始要找的人不是他,叫的哥哥也不是他。

甚至连送的东西,都是因为认错人才送的,虽是无心之举,却简直就是踩着他的骄傲在碾。

换作是其他人,已经被挂在墙上风干了。

偏偏他发了几天脾气,这小孩儿L还懵然不知。

萧弄有些好笑又有些气,不欲再谈,避开这个话题,面不改色抬手捏了捏他的脸,不爽:“瘦了。”

他好不容易养起来了一点肉,被皇室接回去养了一个月就没了。

钟宴笙蹙着眉,被他捏着脸,话语含糊不清的,不大高兴:“你们都在糊弄我。”

跟钟宴笙待在一块儿L时,萧弄的心情总是很放松,懒懒地靠着床,听清了他的嘀咕:“谁糊弄你了?”

“所有人。”钟宴笙越想越不高兴,别开脸,不让他捏,“皇帝陛下,爹爹,田喜公公,还有你。”

好像都觉得他是小孩儿L,或者嫌他太笨,什么都不肯告诉他。

萧弄捏着他的下颌转回来,深蓝色的眸色映着烛光,仿佛夜色下的海面,嗓音低下来,竟显出几分宽和的温柔:“我没有糊弄你。”

“你有。”钟宴笙眸子亮亮的,清透干净,盯着他的眼睛指责,“你不告诉我你为什么生气。”

“……”

这个可不是糊不糊弄的问题,萧弄继续揭过:“他们怎么糊弄你了?”

“田喜公公说,只要我有问题,他都知无不言。”钟宴笙看他总是避开不谈,知道他是真的不想说,只好不追着问了,“可是无论我问他什么,他都不答。”

“你问他什么了?”

能把田喜那个老东西难住的问题可不多,多半是皇室秘辛和老皇帝的秘密。

钟宴笙想了想自己故意问田喜的几个问题,含糊了下,挑出了杀伤力没那么高的,出征前的那个:“我问田喜公公,为什么你十六岁就得领兵上战场,他没有回答我。”

闻言,萧弄松开桎梏着他下颌的手,手指随意搭到钟宴笙后颈上,轻轻磨了磨那片胎记,嘴角扯了扯:“他当然不敢回答。”

() 钟宴笙被他磨得抖了下,只是比起萧弄的作弄,他更好奇原因:“为、为什么呀?”

萧弄垂眸和他对望片刻:“我十六岁那年,漠北战火再起。”

那时距离萧弄九岁时的大乱,已经过了七年。

蛮人开始不满足于先前攻下的十城,再次突袭,想要一举打到京城,镇守的老将被砍了脑袋,送到京城示威挑衅,满朝哗然。

情况十万火急,偏生那时皇室曾经最厉的那把刀——萧家又死得只剩两个孩子,朝中一时无人可用,新人接不下这个担子,老将又都垂垂老矣,连续派了三个将领都折在漠北后,没有人再愿意站出来,也没人敢站出来了。

所有人都有一个共识:谁去谁死。

这是条有去无回的路。

最后是还不到弱冠之龄的萧弄站了出来。

老皇帝大方地将兵权交给了萧弄,亲自送他出城,含笑看着萧弄领着仅仅五万的援军,前往了漠北。

萧弄一半是主动,一半是被皇室逼着站出来的。

哪怕他就活在老皇帝眼皮子底下,哪怕他替代萧闻澜挡了毒,老皇帝还是不想让他活着,找了个最适合的机会,将他推去了漠北。

没人觉得萧弄可以活着回来,

萧弄淡淡道:“但是本王活下来了。”

萧弄收编了老定王的旧部,耗了将近四年,成功驱逐了蛮人,收回十城,可惜马蹄踏遍漠北,却找不回血亲的尸骨了,只能用仇敌的血来祭祀。

他在漠北的每一场仗都打赢了,不仅打赢了,还赢得十分漂亮。

和祖辈一样,萧家人仿佛天生就是战无不胜的。

捷报一道道传到京城,老皇帝想收回兵权时已经晚了,萧弄不是那个孤立无援地待在宫廷里,被逼着主动吞下毒药的小孩儿L了。

萧弄没有说得太详细,只言片语,轻描淡写的,但其中的惊心动魄,钟宴笙完全可以猜到。

他只是听了会儿L,对萧弄的气就散得差不多了,想到之前萧弄逼他读的那本什么《金风玉露录》里的将军,心想,哥哥可比这话本子里的将军厉害多了。

所以萧弄为什么十六岁就得领兵上战场,又是皇室一个不光彩的事,难怪田喜不好说。

钟宴笙忍不住往萧弄身边蹭了蹭,整个人显得非常乖巧,非常大方的原谅了他:“哥哥,我不生气了。”

这就肯叫哥哥了?

萧弄挑挑眉,他从不跟人说这些往事,就算是跟血亲萧闻澜也不会说。

毕竟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,自己嚼一嚼吞下去便是了,年少时太孱弱无能,说出来都嫌丢人,左右他如今也不会再受那些破气,特地给人说这些,还怪矫情的。

没想到说这些破事还能有这作用。

平生第一次发现了示弱也是有用的,萧弄若有所悟。

钟宴笙气消了,悄悄么么蹭到萧弄身边,刚想开口,楼船忽然猛然一晃,桌上的蜡烛啪嗒一下跌下来熄灭,他整个人

也被那股力一甩,撞进了萧弄怀里,下意识啊了声。

外边传来不少人的喊叫声,钟宴笙这会儿L子才发现,外头不知何时下了大雨,噼里啪啦的,风浪有些大,巡守在外面的霍双敲了敲门,询问道:“小殿下,方才船晃了晃,属下过来时好像听到了屋里的声音,您是不是撞到了?”

又是这个阴魂不散的玩意儿L。

萧弄单手环住钟宴笙的腰,将他往怀里一压,抬手蒙住他的嘴,小美人脸小,他的手一横过去,就可以盖住半张脸,只余下一双睁得大大的眼睛,在昏暗的舱房内不解地望着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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