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万俟望沉默片刻,才说:“既如此,我明日再来看望娘娘。”
他正要离去,内间中有宫人快步走出,唤住他:“陛下且慢,娘娘有请。”
万俟望脚步一转,进了内间。
孟长盈正半靠着小踏上,细眉黑眼衬得面色雪白,病怏怏的反倒显得更平和可亲。
她头发半披,身上盖着厚厚绒毯。一手拿书,一手捏着黑子,正在摆棋。
琴棋书画,也唯有棋与书,能提起孟长盈几分兴致。
万俟望过来请安,孟长盈手中黑子落棋盘,嗓音略带沙哑。
“坐吧。”
万俟望亲昵地坐在脚踏边,帮着把绒毯往上掖了掖,担忧道:“娘娘身体可好些了,这些天我茶饭不思,就怕娘娘又和去年似的,病上大半个冬天。”
孟长盈目光只在书卷残局之上,随口“嗯”了一声。
短暂的安静之后,万俟望又开口道:“我听星展说,娘娘今日能吃得下些东西了。我那还有南方来的香茶,说是性温清心益思,送来给娘娘用用?”
孟长盈放下书,淡淡道:“有话便直说。”
“娘娘真厉害,总是能一眼看穿小七的心思,”万俟望并不尴尬,面上还带着浅笑,“还是乌石兰烈一事,听说走之前万俟枭与他私谈过。他又带了五百部兵去浔州,不知道会不会坏了事。”
孟长盈拈起一枚棋子,玉指墨棋黑白分明,并不在意,“泽卿带了人,你不也让万俟浑带了一百兵士。”
万俟望神色微滞。他知道瞒不过孟长盈,也没想过瞒她。她既然点名让万俟浑去,自然也是容许他们在其中操作一番。
只是这样上位者风轻云淡地说出口,下位者难免不自在。毕竟万俟望并不甘心处于下位。
“再者,把老鼠扔进米缸,就算大罗神仙来指点,也拦不住他连吃带拿。万俟枭遑论说什么,也不过是做无用功罢了。”
孟长盈说得细,她只是模样冷,可每每面对万俟望的疑问,都答得很耐心。
有时候万俟望甚至生出错觉,莫非这人是真心教他?
万俟望连连点头,张嘴又说起另一茬,“这倒是。前几日正德殿,娘娘何不就此办了他。凭乌石兰部的作风,还能缺这一个罪名?别说娘娘看他不顺眼,我也早就想杀了他为娘娘报仇。”
“报仇?”孟长盈黑子落下,两方厮杀,黑子悄无声息已势起。
她手指轻叩小案,抬眼看向万俟望,目光清泠泠的,很难说清楚其中的意味。
“弈者谋势,而善谋国者若烹小鲜*。私心可有,做事却不可只为私心,走一看十,谋定方可后动。”
“小七,国君绝不能耽于一时一势,着眼天下,你才能看得清。”
走一看十?万俟望在这句话里生出无尽的警觉。
他早知乌石兰烈一事绝没有那么简单,但却想不通其中关窍。
如今看来,孟长盈果真在下一盘大棋。可身在局中,他看不清这云遮雾罩下的真相,更看不透孟长盈。
他要收拢皇权,漠朔九部和万俟枭要北关军权,孟长盈又要什么?报仇?
这样神鬼莫测的一个人,报仇于她来说轻易得过分。她若步步为营,谋的必定是更大的东西。
棋盘上两方互咬,波谲云诡。孟长盈执棋,谁人为黑子,谁人又为白子?
万俟望心知肚明,有些话他能问,有些话问不得,“小七受教,只是乌石兰部若蒙难,只怕北阳王和四镇兵不会袖手旁观,到时又待如何?”
孟长盈轻抛出棋子,砸在烟晶棋奁壶中声音脆响。
她靠着凭几,语调缓慢意味深长:“立场从来都不是一成不变的。只要饵料够大,再狡猾的鱼儿也要咬钩。”
万俟望捏紧拳头。这话不止是在说万俟枭,更是在说他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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