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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六章 守了十年 | 嘉宇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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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要九点了,再睡一下,晚点帮妳弄点早餐。」

我低声在她耳边说着,语气像是轻拍梦境的羽毛。她没有回应,却像感受到我的话语似地,嘴角微微弯了一点弧度,额前的发丝也随着她的呼吸微微晃动。

我忍不住再多看了她一眼,那张脸,是我十年来梦里数不清回忆过的样子。我收紧手臂,将她更牢地拥进怀里,低下头,在她额上落下一吻,轻得像一片羽毛,却承载着我所有的珍视。

「对不起……我刚才,是不是太狠了。」我低声呢喃,语气带着一丝忏悔,像是对自己方才情难自禁的提醒。浴室中的激情如烈焰般吞噬了我们,我不是没看见她中途红了眼眶,可她不仅没有推开我,反而用更紧的拥抱回应了我。那样的信任与交付,让我几乎失控,将所有的渴望与爱意化为占有的姿态,倾泻在她身上。我知道,她将自己毫无保留地交给我,而我却在那一刻,几乎忘了温柔。

她蜷缩在我的胸口,睡颜安静得像一幅未被惊扰的水墨画,脆弱而美丽,令人不忍移开目光。她的脸颊仍带着未完全褪去的潮红,像是晨露映着朝霞,发丝微乱地黏在额角与颈侧,细密的汗珠在她的皮肤上闪着微光,彷佛一场未醒的梦中情人,静谧而动人心魄。我轻轻伸手,动作小心得像怕惊醒一只沉睡的小鹿,将她散落的发丝拨开,指尖触及她额际的温热,柔软得让人心颤。她微微皱了皱眉,却下意识地往我怀里蹭了蹭,像一只撒娇的小兽,无意间撩拨着我的心弦。那个动作瞬间让我心口一紧,像是被某种温柔的魔力攫住,无法挣脱。

「这样的她……我守了十年。」

这句话从心底涌出,像是一股压抑太久的情感,终於找到出口,不受控制地奔涌而出。十年的等待,十年的压抑,每一个压进心口的深呼吸丶每一场梦醒时的空荡,都在此刻找到了出口。那些未曾说出口的爱意,那些只能在梦中触及的画面,如今终於有了实体——就在她安睡的脸庞丶安稳的气息中,有了温暖的归宿。我伸出手,轻轻描摹她的轮廓,彷佛要把这一刻深深刻入灵魂。原来,爱一个人最深的方式,就是从来没离开过。

*

那是她大一下学期,第一次谈恋爱丶第一次失恋。她或许还懵懂,没付出太多真心,但失落与混乱仍让她难以承受。我打过几次电话,传了很多讯息,她都没有回。惠儿告诉我她一直躲在宿舍,说她大概连哭都哭累了,只剩下一张空白的脸。

我不知道该怎麽安慰她,不敢贸然出现打扰,也不想像个被拒绝的外人站在门外。直到那晚凌晨四点,我突然收到她传来的一则讯息——

「我想吃蛋糕。」

她没有多说一句话,但我几乎立刻从床上坐起来。

我知道她最喜欢那家蜂蜜戚风蛋糕,那家店每日蛋糕限量出炉,开店前总会有人提前排队。我到的时候天还没亮,骑楼下已经有几个熟客靠着墙站着,手插口袋,像例行公事般等着开门。我也加入他们,排进那条安静的队伍里,只为了抢到她可能只吃一口的蛋糕。站在微光下,手插在外套口袋里,脑海里只反覆想着她说「我想吃蛋糕」那短短的一句。

店家开门不久就上架刚出炉的蜂蜜戚风,没多久便被抢购一空。我终於买到那块热腾腾丶软绵带甜的蛋糕时,手指还感受到纸盒底部的温度。

骑车回来时已经接近早上九点半,我没有打电话,也没有按门铃,只是小心翼翼地捧着那块蛋糕,坐在她宿舍楼下的楼梯口,像捧着一份无法言说的心意。我传了一句:「我在楼下。」

她没回。

我怕她还没醒,也怕她其实根本不会下来。但我还是坐在那个熟悉的楼梯口,把外套盖在蛋糕盒上,等她出现。我就这样坐着,一直等到十一点多。

她终於出现时,眼睛红红的,脸色苍白,手里拿着一个空杯子。她看见我时先是怔了一下,然後低头看着我递过去的蛋糕。

「你跑去哪里买的……?」她声音哑得不像平常。

「绕了一圈,」我轻声说。

她吸了吸鼻子,接过蛋糕,低低地说了一句:「谢谢你,嘉宇。」

那天我没有多说什麽,也没有问她一句。我只是看着她抱着蛋糕转身回宿舍,在阳光洒落的阶梯上,她像一个脆弱却倔强的孩子。

我继续坐在那个楼梯口,直到她房间窗帘微微拉开,阳光映在她脸上。她似乎注意到我还在楼下,看了我一眼,轻轻露出一个几乎看不清的笑容。

就是那个笑容,让我终於放心。我才慢慢站起身离开。

还有一次,是她大二下学期,第二次谈恋爱後再度被渣男分手。这次她是真的付出过丶认真想经营,却被狠狠伤透了。她明明已经被劈腿,却还一度怀抱着复合的希望,像是心甘情愿再被伤一次似的。

我看着这样的她,心口像被什麽生生剖开,却连止血都无从着手。我恨那个人,更恨自己什麽也做不了,只能眼睁睁看她崩溃,看她把尊严一点一滴赌上。我只能强迫自己静静坐在她身边,哪怕每一分每一秒,都像是拿刀往心上磨。

某个晚上,深夜十一点多,天空飘着细雨。我正坐在宿舍里准备隔天的报告,灯光静静洒在笔记本页面上,屋内静谧无声。直到手机突然震动,画面亮起——她的名字跳了出来,心脏像是被谁重重敲了一下。

「可以过去你那吗?」

只有短短一句话,却让我顾不得多问,连外套都来不及穿好,便匆匆赶回租屋处。

她站在我租屋处的楼下,肩膀微微湿了,睫毛上还挂着水珠,不知道是雨还是眼泪。那天的她,声音哑了,却还是强撑着笑问我:「你有热水吗?」

走近时,我才看清她蜷缩在门口的阶梯上,双膝紧抱胸口,像是将自己缩成一个小小的堡垒。她素着一张脸,没有妆容遮掩,眼神却空洞得像失去了灵魂。湿润的发丝贴在脸颊,雨水与泪水交融在一起,在她苍白的皮肤上刻出细碎的痕迹。那一刻,我的心狠狠一揪,像是被什麽尖锐的东西刺穿,痛得说不出话来。

我想抱她,想用我的温暖将她从这片冰冷中拉出,让她知道她不是孤单的。但我知道,此刻的她太脆弱了,若我一旦越线,哪怕只是无意地靠近,对她来说都可能是新的压力。我怕自己的心软,反而成为她情绪崩溃的最後一根稻草。

我连忙撑起伞,把她带进屋内。她的身子冰冷,踩进玄关时脚步还颤了一下。我扶着她坐到沙发上,接着赶紧去倒了杯热水放在茶几上,热气蒸腾着,像是想替她驱散身上的寒意。

她抱着膝盖,把头埋进双臂里,没有说话。我动作轻得像怕惊碎一件易碎的瓷器,从抽屉里拿出一盒面纸递到她手边,又替她找了条毛巾放在一旁。她没抬头,只是轻轻摇了摇头,像是陷进某种无声的深渊里。

我没再多说一句,只默默蹲在她对面,静静看着她瑟缩成一团的模样。

「许嘉宇……」

许久,她终於开口,声音沙哑得像从喉咙深处勉强挤出,几乎听不清楚:「我是不是真的这麽不值得被爱?」

话一说完,她整个人像是被最後一根支撑抽空了一样,身体瞬间垮了下来,眼泪毫无预警地奔涌而出。

她捂住脸,发出压抑而绝望的呜咽,肩膀剧烈颤抖,像是终於承认了自己连夜里都不敢想的脆弱。泪水从指缝中溃堤而下,湿透了袖口,也湿透了我早已摊开的掌心。

我怔怔看着她崩溃地哭着,那种疼像是把我的心整个攫住丶撕裂。我只能伏低身体,像抱住一颗碎裂的星星一样小心地将她揽进怀里,什麽话也没说,只任她把所有压抑丶所有伤心都哭出来。

我看着她红肿的双眼,喉咙像是被无形的绳索勒紧,无法言语。那个男人我见过,花言巧语,虚情假意,却偏偏骗走了她的真心,将她伤得体无完肤。我只能蹲在她面前,静静握住她的手。她的掌心冰冷得像冬日的霜雪,却没有缩回去,只是低着头,一动不动,像一尊失去了生机的雕像。

我一句话也说不出口,只能慢慢在她身边坐下,侧着身体看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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