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辛蕾被这惊世骇俗的言论震慑,唇瓣微张,却半晌无语。
「你……」
这句话,连「放肆」都算轻了。当今天子尚在龙榻,竟有人敢言「下位帝王」,这简直是不敬至极。
诚然,鼎华帝近来病体缠绵,可皇后带众妃嫔来寺中诵经祈福,便是对天命的笃信。只要诚心祷告,皇上……皇上定会痊愈的。
「你不许这麽说皇上!」
辛蕾几乎是下意识地反驳,声音里却透着几分迟疑,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。
「皇上会康复的。」她避开空静的目光,彷佛这样便能掩饰内心的不安,「你不许大逆不道!」
空静捂唇轻笑,那笑意里不见恭敬,反倒带着几分讽刺。 她扶着额角摇头浅笑,视线却不离辛蕾双眸。
「你比谁都清楚,鼎华帝的寿命无多,不是吗?」她的语气轻缓,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压迫感,「否则,你为何不敢直视我的眼睛?」
辛蕾心头一颤,脸色骤变。
她不愿让空静看穿自己的狼狈,低垂着头,指尖无意识地拢紧衣袖。
她当然知道——知道皇上形销骨立丶病入膏肓,知道太医束手无策,知道这次来寺中祈福,或许只是徒劳…… 可她不能承认,不能说出口。
短短几年,大芸风云变色,多少人因权势更迭而消失,多少人的命运被时局改写。
「我不是来与你谈论鼎华帝的。」空静轻轻摇头,「他的命数,早已注定,谁都无法更改。」
辛蕾蹙起眉,心中陡然生出一丝不安。 「你到底想说什麽?」
「待一切尘埃落定……便离宫吧。」空静的声音幽远而低沉,「别再留在这里了。」
辛蕾怔住。
离宫。
她梦寐以求的离宫,竟从旁人口中轻描淡写地道出。
她如何不想?她日日小心翼翼,步步为营,为的便是有朝一日能卸下枷锁,无忧无虑地离开这座囚笼。
後宫高墙森然,深巷幽静如夜,宫人行走无声,低眉顺目,似不敢呼吸。这里的人命如草芥,上位者一句话,便能让人生死颠倒。
宫外的生活清净无忧,在深宫里见过太多纷争,太多算计,难免会羡慕墙外的人们,他们平埔却安稳的生活,是她所不敢祈求的。
她岂会不想离开,但这又岂是只言片语间,便能脱身的事情。
「简直……」辛蕾低低笑了一声,眼底浮现一抹自嘲,「可笑至极。」
不过是见过一面的关系,竟就敢对她的选择指手画脚...辛蕾目光森冷,使人不寒而栗。
空静并未反驳,只是微微敛眸,轻声道:「但愿如此。」
夜色沉沉,竹林间细风轻拂,沙沙作响。
屋内烛火晃动,空静凝视着昏暗的灯光,神色深远。
「但愿你谨记今日之言。」她喃喃道,声音飘渺如风,「莫要……重蹈覆辙……」
再次睁眼,天色已大亮。
辛蕾睁开双眸,微微怔愣,窗外日光正盛,远处传来吴珺挥剑的声音。她揉了揉眉心,昨日的一切……宛若一场荒诞的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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