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室内清静,此刻却被打破,张鹤邻连忙奉上茶盏,只盼能让裴昭缓和几分。

裴昭素来都有咳疾,前些日子好容易在这汤山的泉池里养的好了一些,又匆匆的赶回了宫里去。来来往往,不免受寒。

实在是琐事繁多,拖不得。皇帝陛下病了那么久,也应该上朝了。

也该教旁人晓得,他还没有死呢。

张鹤邻端了药碗来,裴昭眉尖微蹙,伸手端起,一饮而尽。

他本也是个克制沉凝的性子,并不会因为自己的好恶而行事。

只是这苦药一碗一碗的喝下去,却像是画脂镂冰,费日损工。

张鹤邻道:“陛下,不若还是请医官来看一看。”

裴昭道:“何必麻烦。”

“您这样镇日的咳下去,我们做奴婢的总是担忧……何况。”张鹤邻小心翼翼看了眼,大著胆子道:“若是教隔壁宁郎君知晓了,只怕也会心疼。”

裴昭目光倏地转来,寒潭也似的。

那一眼不怒自威,张鹤邻已然低下了头,敛眉顺目。

实在是方才那话,说的是有些大胆与逾越了。

半晌,终于响起缓缓声音:“你倒是替着他说话了。”

张鹤邻小心说:“每每瞧着宁郎君过来,您彷佛就会高兴一些……既然他能让您高兴,那么奴婢自然也会高兴,也会喜欢他。旁的不多,您事务缠身,他能让您舒畅几分,总是好的。”

裴昭叹了一口气,拳拳之心,总不能责。

他听见张鹤邻还要劝他似的,终于道:“鹤邻,我这究竟能不能治,难道你还不明白吗?”

张鹤邻是裴昭生母留给他的内侍,从前伺候先皇后,后来又来到裴昭身边。他可以说是看着裴昭长大,一听见这话,心中一酸,险些要落下泪来。

他又何尝不知道?又何尝不明白?

“您这病啊。”张鹤邻红了眼眶,“上皇怎能如此狠心。”

裴昭目中露出了淡淡的讥诮神色,旋即,又平静下来,古朴无波。

他与上皇之间,委实……是没有什么好谈。

而他身上这痼疾……也委实没什么好治。

檐下忽然有人来,送了一竹筐。说是隔壁送来的夔州脐橙,鲜甜多汁,教他吃个新鲜。

张鹤邻机灵,立刻奉了脐橙来。

橘色的皮剥落后,里面肉瓣果然甘甜,圆润饱满,丰沛多汁,恰如少年郎君琅琅的笑颜。

张鹤邻侍立在侧:“宁郎君还送了一匣子金珠,并半匣明珠。”

送些橙子来也就罢了,还送与他金珠与明珠做什么?

裴昭有些不知这小郎君葫芦里的关窍。

但东西已经送来,锦匣已经呈上,总不能教张鹤邻再送回去。

那锦匣打开了,颗颗明珠有拇指大小,望着圆润生辉,莹润光泽。

“是东海的明珠……”

裴昭倏地一止 ,“时家已经朝他赔礼道歉了么?”

张鹤邻道:“正是呢。”

只是这宁世子,做什么要将时家的赔礼,送到这边厢来?

“因为……”宁离捧着橘子,仰眸望着裴昭,“时家朝我赔礼,一定是行之的功劳呀!我并不觉得,他们会有那样的好心呢!”

四目相接,裴昭微愣。

宁离道:“我听说陛下也责罚了时家。行之,是你在他面前替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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