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子做谦了,你是都督房内人,我才是那个寄人篱下的,蒙娘子不弃,我自多多叨扰。”
许娘子原先以为她生得国色。
都督捧着,必定不好相与。
谁知竟这般和气,不禁喜出望外:“哪里是叨扰,是我请都请不来的贵客。”
闺中手帕交,喜好交换贴身之物。
许娘子一高兴,将都督新赐的翡翠手钏赠予缨徽。
缨徽推辞不过,回赠红宝钗。
两人说了会话。
缨徽怕李崇清再找她,托词回去做绣活。
脱身出来,却在院子里碰上了李崇游。
瞧样子他也是刚出来。
负袖站在凤尾森荫里,身后跟个小厮。
面带愁绪,像在想事情。
一见缨徽,立即含笑脉脉迎上来。
朝她作揖:“妹妹怎么才出来,我还当你早就不耐烦了。”
这是个人精,缨徽一早就知道。
缨徽摇着纨扇,揶揄:“这会儿我又成你妹妹了。”
李崇游喟叹:“我那不是哄大哥开心嘛,我当弟弟的,仰人鼻息过活,有什么办法。”
幽州这地界,自古是重镇要塞。
鱼龙混杂,战事不休。
明枪暗箭无数,守将官员流水似的换。
但凡能在任上多活几年,都不是等闲之辈。
这幽州都督李崇清虽有仁德之名。
但其实是个顶虚伪量窄的人。
他甫一上位,头件事便是打压弟弟们。
二郎神游化外。
三郎、五郎莫名其妙暴毙。
四郎机灵会讨巧,活到今日。
六郎、七郎那时年岁小,才得以保全。
缨徽冷哼:“你这样正儿八经的都督府公子都来诉苦,要我这样的人可怎么活。”
李崇游挟了片竹叶在指尖把玩,宽慰:“我是知道的,大哥长了你二十岁,实在不相配。可说句不好听的话,你阿耶把你送来都督府,不就为了这个么。如今你行了笈礼,又生得这般花容月貌,多少人眼热,若不是都知道你是要给都督做妾的,你以为你能安生到今日吗?”
这人惯会说话,虽是血淋淋的事实。
但到他嘴里,平白多了些温度。
缨徽素来戒心深重。
不敢跟他说太多。
嗟叹:“说起来,咱们都得靠着都督过活。”
“谁说不是呢。”
凛光一闪,李崇游手里的竹叶碎成两瓣。
缨徽觉得他有心事。
想起方才他在都督面前提起王家姑娘,随口问了句。
“她的日子也不好过,这世道。”
缨徽心里一咯噔,追问:“不好过在哪里?定州出事了吗?”
李崇游将要张嘴,复又摇摇头:“一些打打杀杀的,顶没意思,左右跟妹妹没关系,何必脏污耳朵。”
他道另有差事。
缨徽只能眼睁睁看他离去。
打从都督房里回来。
缨徽就摒退众人躺下。
白蕊和红珠只当她心里不痛快,也不去触霉头。
今晚七郎不来,这院里素日又无外客。
便早早落钥熄灯。
缨徽翻来覆去,想起些往事。
三岁那年走失。
阿耶对外说是叫乡绅收养。
其实不是。
她叫人牙子拐了。
卖去定州的花楼里。
花楼里给碗饭。
野猫儿似的养到八岁,才让她去楼里伺候姑娘。
记忆里她总是饿。
米粥陈菜都不够吃,更别说肉。
为了一口吃的。
要和同龄的姐妹打架,要拼命去讨好龟奴。
其实她八岁时已经很好看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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