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七十九章 他不是一个人(2 / 2)
「大老爷驾到!」
话音未落,便见侯知县风尘仆仆地走进来,身上的官袍还是皱皱巴巴的,也没戴乌纱帽,似乎送走了苏录还没来得及收拾。
「二位只管放心去吧!」他二话不说,开门见山道:「家里这边有县里看护,保准万无一失!」
「多谢老父母。」叔侄俩忙抱拳致谢。「拜托了!」
「不必客气!苏解元的事就是县里的事,本县断不会坐视不管的!我回去就修书给京城的恩师和同年,详述其中冤情,请求他们斡旋营救。」侯知县正色道。
说着又从张司吏手中接过一摞空头路引丶一块火牌丶一面『奉旨应试』的赭黄旗,递给苏满道:「布政司前日下来了赶考的火牌,本县赶紧给你们送来,这样路上妥当些。」
火牌就是举人进京赶考的凭证,是一面三寸见方的木牌牌,正面用朱漆醒目印着『奉旨应试』的字样,边缘装饰精美花纹。
背面则印着举子的姓名丶籍贯丶年龄丶相貌特徵。以及出发地丶目的地丶发放机构丶通行权限丶编号和有效期限。
举子赶考时,将火牌系于腰间,黄旗插在马车或船上,作为醒目的身份标识。
车船上插了这面黄旗,便称为『公车』或者『公船』,沿途关卡无条件放行,免徵一切税费。
沿途驿站见此牌须优先提供服务,除了免费提供食宿,还要为举子供给马一匹,役夫三名供其差遣。
虽然苏家人不差钱,但有这面火牌在身,一路上可以省很多麻烦,苏满忙双手接过再次道谢。
叔侄二人这才在族人簇拥下,出门策马而去。
侯知县一直目送他们出了城门,又温言安慰了老爷子一番,这才拖着疲惫的身躯,上轿准备回衙休息。
轿子里,赫然摆着一身乾净的官服,一顶新的乌纱帽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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叔侄二人紧赶慢赶,终于赶在天黑前过河进了泸州城,直奔朱家山。
朱玠穿戴整齐正要出门,便见管家引着叔侄俩气喘吁吁进来。
「岳父,出事了……」苏满满脸焦急道。
「是不是弘之被锦衣卫带走的事儿?」朱玠抢先问道。
「是!」苏满和苏有才一起点头。
「老公祖已经派人来知会过了。」朱玠沉声道:「他还召集我等去官廨议事,贤弟贤婿也一道去吧。」
「好。」两人忙应声,便厅堂都没进,又跟着朱玠去了州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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州衙后堂内烛火通明。
卢知州坐在主位,同知通判丶七家族长分坐两侧,气氛十分沉凝。
听苏有才叔侄讲完上午的经过,卢知州沉声问道:「诸位怎麽看?」
「真是滑天下之大稽!」暴脾气的雷老爷愤愤不平道:「两句八股破题,居然牵强附会出杀头的罪名来了!这是要重演『乌台诗案』啊!」
「没想到你们苏家老祖宗的遭遇,居然要在弘之身上重演了!果然是天妒英才啊!」白老爷对苏有才叹气道:「不过放心,我们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,不能让我们的解元郎这样被人肆意构陷!」
「这事儿有点邪性啊。」邓老爷皱眉道:「谁会闲着无聊抠这字眼儿,对付个还没当官的小举人啊?」
「是啊,锦衣卫没事干了吗?」众人纷纷点头。
「还是为了阳明先生的事。」苏有才道:「那锦衣千户说,刘瑾想让阳明先生闭嘴,但碍于对首辅大人的保证,不好明目张胆对付他。派人使下三滥手段又没用,就想通过弘之抹黑阳明先生,让他名誉扫地。」
「阳明先生在贵州弘扬文教,阐发圣贤之道,只因深得民心丶受人爱戴,这竟也成了罪过?」苏满忍不住愤然道。
「那当然。刘瑾把阳明先生打为奸党,榜示天下,他越受人爱戴,不就越打刘瑾的脸吗?」朱玠道:「阳明先生还开坛讲学,弟子如云,那些弟子又会把他的观点广而告之,让更多的人唾弃刘瑾。刘瑾肯定忍不了的。」
「嗯。」众人点点头,赞同道:「苏解元是阳明先生的开山大弟子,与阳明先生共创惣学。如果他来抹黑阳明先生,对阳明先生的声望确实损害极大,至少惣学就没人信了……」
「这招真够阴险的。」白家老爷嘿然一笑道:「苏弘之只是个新科解元,看起来确实比阳明先生好对付多了。」
「这下他们恐怕失算了!」朱玠哼一声道:「弘之可不是一般的解元,他身后还有我们呢。」
「没错,」这时,外头响起一个苍老而愤怒的声音。「弘之不是一个人,他们想捡软柿子捏,这回选错对象了!」
众人循声望去,便见庞山长在他儿子的搀扶下,颤巍巍出现在厅堂门口。
「老山长!」众人赶忙起身相迎。「深夜风寒,你老人家怎麽来了?」
(本章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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